酒趁华

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116)

眉衡:

  明台默默推开了明公馆的门。


  他脚步沉重,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明楼。


  他要怎么陈述这次的事情呢?


  明诚有活着的可能吗?他完全不敢想。那太难了。


  他找到书房里的明楼,将事情说了一遍。


  明楼眼中灰淡了片刻,继而抬眼看向明台:声音冷凝:“你违规了,我跟你没有横向关系。仅此一次,下次不能再这样直接找我。”


  “可是……”


  “没有什么可是。步步为营,即使家里也不是安全的。”


  “那明诚他……”


  “对此,你不要想得太多。他是去营救,而不是送死。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策略,就必须承担策略带来的风险。”明楼眼中掠过一道锋芒:“他的履历和能力不是你所能想象的。这样做,他可能会死,但绝不是必死。”


  “可能吗?”


  “可能,是他的话。”明楼下了断言,接着命令道:“回你自己的房间去,当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。”


 


  等明台出去了,明楼的脸色陡然凝重下来。


  他所说的是几率,而几率存活跟事实存活是两回事。


  他必须面对对方不会再回来的可能。


  不可能不恐慌的,但,事情还没到分晓的时候。


  身为决策者,而不是行动人员,能做的,就是冷静和相信。


  一定……活着……回来。


 


  傅梓白往地上啐了口唾沫:“真恨不得把那家伙宰了!”


  刚才在岔道口偶遇一路人,等他们过去了之后,居然点头哈腰地对着日军说了些什么,还朝着他们的去路指指点点,明显是在给人引路。


  明诚摇摇头:“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面对日军的,特别是在自己生命受威胁的时候。比起这些人来,我们要幸运得多。”


  “幸运?”


  “能看到自己的路,拥有信念,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愿意为之牺牲。这是我们的骄傲,也是荣耀。”


  傅梓白一怔,没想到他会这样解释,眼中渐渐亮起了一小簇火苗,情不自禁道:“你说得对。就算死,也是一种荣耀。”


  “死什么死?你很喜欢死吗?”明诚轻哧一声,“事不可为,死就死了。但照眼下这种状况,我们不必死的。”


  “有机会?”


  “你没发现,敌军火力没有之前强了吗?”明诚引导他。


  “对,是这样。”傅梓白仔细感受了一下,“怎么回事?”


  “追了这么一路,他们也不是无限弹药的。先前急于留下我们,火力太大,现在有些发力猛的恐怕已经没子弹了。”


  敌人就六个,日军急于出来追击,为了机动性,不可能带太多弹夹,也没那个必要,光人海战术就足以淹死人了。谁想得到对手这么滑溜。


  “就这样继续消耗他们的子弹吗?”


  “不,该结束了。只要敌军军官不是傻子,这种时候就该改策略了。”


  “什么策略?”


  “拖慢我们的速度。”


 


  明诚话音刚落,三个劳工就纷纷中了枪。不致命,但基本是没法跑了。


  先前日军怕不小心把重要人物打死,不愿意对劳工动枪。但一直没追上,子弹又开始不足,就顾不得了,想法子把人留下来再说,实在弄死了,至少也能让敌人的营救计划受挫。


  明诚拉了傅梓白一把,说:“放弃他们。”


  “什么?我们的任务是营救!”傅梓白本能地反驳。


  “任何行动都有可选方案,路不是只有一条。相信我。”明诚盯着他的眼睛,沉声说道。


  傅梓白怔了一下。


  这一路,明诚不断告诉他怎么寻找火力网的空隙,怎么利用屏障隐蔽自己打击敌人,怎么保持进攻的合理节奏,且这些都是行之有效的,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信服度。


  最终,他下了决心,不断变位借着一棵棵树向前跑去。


  在他们身后,日军渐渐逼近了三个劳工。


  100米,50米,20米,10米,5米,3米,1米……


  明诚回身,立住,脸上带了肃然的杀气,一气呵成地开了三枪。


  三声爆炸声响起,冲天的火光淹没了数十人……


 


  傅梓白被他的阴狠毒辣震得目瞪口呆。


  不可能凭空爆炸的,一定是明诚做了什么。
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
  明诚放下枪,简单解释:“先前一起跑的时候,往那三个人兜里各塞了一枚手雷。”


  傅梓白反射性地摸向自己的口袋。他免不了要怀疑,如果被打中失去行动力,也会被对方如法炮制。


  明诚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,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不用怕,不会对你下手的。我不对自己人下手。”


  “那他们呢?”


  “他们的身份,最终也是要死的。上面要他们,是想从他们口中问些消息。问完了,并不会给活路。现在既然带不回去,也就只能提早送他们上路,不能让他们落到日军手上。”


  明诚没有将话说得太清楚,有些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事实上,这次捞出来的三个劳工,两个是随意找的打掩护的,真实的身份是国民党鹰派,反共剿共最起劲的那种。唯一的目标是一个叫刘斌的,是周佛海派在军统高层的卧底,这次来上海接管军统B区行动队,不走运在川沙古城被日军清乡队伍给抓了去当劳工。


  傅梓白看着火光处,沉默片刻,说:“我们还是分道走吧。”


  “行。日军士气受挫,要追回的人又死了,追击力度不会再那么大,他们也怕付出更大代价。你机动性强,一个人跑出去很有希望。”明诚知道他心中疙瘩仍在,也不勉强。


 


  脱离日军追击后,明诚走在街上,找了个公用电话拨出去。


  “我找明先生。”


  “我是。”


  “刚发现住友银行有个调息的申请已经到了期限,明天一早就要提交。我帮您代签,行吗?”


  “没有问题。”


  “打扰了,晚安。”


  明诚挂断电话。


  虽然横向联系是禁止的,但以明台的性子,肯定会忍不住回去直接告知明楼。


  他自然不能让人继续忧心焦虑下去。所以一旦脱身就得传达消息。


  不过明楼的电话可能被监听,他只能找个借口,不能说多余的话。


  然意思已到:平安,勿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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